文丨青琰纪史
编辑丨青琰纪史
在当下的电影市场中，青春片一直是备受关注的类型之一。然而，如今不少青春片却陷入了困境，观众在观看影片里的青春与爱情情节时，很难真正把自身的经历代入到整个故事当中。这种仿佛置身于“虚假空间”的感受，无法唤起观众内心深处关于青春的记忆。这与观众对青春片的期待大相径庭，从而导致了青春片票房出现“退潮”的现象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电影《天才枪手》，它虽然同样展现了社会生活里的碎片化现象，包含个人成长中的烦恼与喜悦，以及现实的“残酷”等元素，但却巧妙地运用了常见的考试题材，将这些内容有机地整合在一起。
近年来，青春类题材电影的发展呈现出不同的走向。《天才枪手》这部影片改编自真实事件，2014年在亚洲地区举行的SAT亚洲考试中，试题出现了大规模泄露的情况，这一事件影响了一万余名考生，还引发了社会各界的热烈讨论。在此之前，几乎没有电影着重关注过考试题材。比如《全城高考》虽以高考为话题展开，但它更侧重于展现教师和学生之间的情感交流与理解，凸显了双向沟通的珍贵价值。再如《谁的青春不迷茫》以考试作为故事的开端，营造出了作弊时那种紧张刺激的氛围。然而，随着镜头从“小抄”切换到男主角，女主角画外音的响起，影片又回归到了追求梦想、拥有单纯友谊的怀旧青春片范畴。
而《天才枪手》的导演独具匠心，将青春期中每个人都经历过的静态考试，成功转化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动态事件。影片中设计了三场考试，作弊的难度也随之层层升级。第一次是在某中学的班级考场，小琳把答案写在橡皮擦上，然后放在鞋子里踢给格瑞斯。但格瑞斯踢回来时踢偏了，小琳机智地起身交卷，完美地掩盖了这一状况。第二次是在某中学的年级考场，小琳答应帮阿派和他的朋友们作弊，并以“开钢琴课”为借口，对参与作弊的学生进行训练。然而，学校启用了双试题，拿到A卷试题的小琳不得不趁乱偷换隔壁桌的B卷试题，迅速算出答案并传递出去。第三次则是在澳大利亚考场，小琳和班克飞去澳大利亚提前考试，并分工背诵答案。中场休息时，他们通过藏在隔间的手机将答案传回泰国，再由格瑞斯接收并印成2B铅笔上的条形码，分发给考生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小琳的爸爸来到了作弊现场，班克还临时加价，导致自己在洗手间隔间逗留时间过长而遭到举报，小琳不得不与考场的人员展开“较量”。
在讲述这三次作弊经历时，导演采用了非线性叙事的手法，将他们的作弊过程和模拟审讯的场景交叉呈现。这样一来，叙事结构不再是碎片化事实的简单堆砌，而是从小处着眼，升华出大格局，形成了一个富有故事性的框架。在这个整体性的结构中，叙述主体固定，人物形象丰富多样。小琳在利益和道德的抉择面前，选择了金钱，让观众看到了人性中出尔反尔、多变的一面。在她的世界里，还有穷则思变的班克、富二代格蕾丝和小巴等人物，这些角色共同塑造了完整的叙事主体。这种从碎片化到整体性的转变，增强了观众对人物心理认同中叙事本体的认知，符合大众的审美心理。观众在欣赏青春片时，一方面会按照自己原有的青春审美心理图式去“同化”作品；另一方面，又会在观看影片的过程中产生追求新奇的心理欲望，不断接受关于青春的新信息，进而改变原有的审美心理结构。这就要求青春类影片在创作时，题材的选择和处理既要符合大众的原有认知，又要有所创新和变化。探索出一套适合青春片的程式，既能取悦观众，又能吸引观众。如果破坏了这些程式，很可能会让观众的期待落空，从而影响影片的口碑。
从主题方面来看，近年的青春片大多过于关注资本和产业，从商业模式的角度进行谋划，这固然是市场经济背景下的常见做法。但从观众的审美接受角度而言，若只注重青春片的商业性，且故事模式大量雷同，观众难免会产生审美疲劳。目前青春片的主题主要集中在成长蜕变、校园爱情、追寻梦想等几个方面，故事往往充满了对美好事物的无奈与无助。并且，这些故事大多将发生的主要空间设定在校园，把整个故事背景封闭起来，脱离了更为广阔的社会空间，给观众讲述的是一段经过怀旧“萃取”的、毫无杂味的青春。而《天才枪手》对国产青春片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。虽然它同样以校园为背景，却巧妙地将学生生活与时代问题紧密联系在一起，表达了创作者对多种现实问题的批判和反思，聚焦了泰国的教育体制和贫富差距等问题。影片中贫穷天才和富足庸才的对立设置充满了戏剧性，小琳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进入校园学习，然而校方免除了学杂费，却收取了更昂贵的“赞助费”。小琳为了帮家里节省费用，通过帮人作弊来赚取学费，结果被监考员抓住，还被终身取消了留学资格，而那些被她帮助过的富二代却穿着考试满分的T恤庆祝。这种鲜明的对比折射出在当时的教育体制影响下，仅靠个人的实力很难掌控自己的命运。影片中优等生海报落地的情节，正是对这一主题的有力回应，同时也揭示了泰国学校以教育名义乱收费的现象。
以往的青春片中也有成长蜕变的主题，但大多集中在高中升学压力、励志奋斗情节、懵懂恋爱的青涩、追求梦想以及走进职场等方面，与时代的联系相对独立。而《天才枪手》详细描述了4人的成长历程，其中班克的成长最为明显和曲折。班克极力维护正义，渴望通过努力征服充满邪恶与不公的世界，改变自己未来的命运。他在考试中举报小琳作弊，却被规则束缚，遭到班上富二代找人殴打住院，错失了争取留学奖学金的机会，最终无奈地和小琳一起参与作弊。尝到甜头后，他又开始策划新的作弊赚钱计划，逐渐卷入到规则之中。这体现出社会阶层对学校小社会的挤压，处于社会边缘的人物往往会受到规则的限制。影片中的作文题目“如何构建一个美好的未来”，不仅是对剧中人物的一次考试，也是对电影背后观众的发问。然而，影片给出的是否定的答案，暗示了打破这种规则去发展自由并非易事。从影响国产青春片崛起的因素来看，青春片的内核至关重要。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，《天才枪手》通过校园作弊案引出了一系列重大社会问题，对泰国的应试教育体制进行了深入讨论，展现了社会阶层的固化现象，并且随着剧情的推进，社会问题愈发凸显。青春片不应仅仅局限于年轻男女的爱情故事或单纯的校园生活，而应以这些故事为载体，体现青春文化，更要关注社会现实，反映时代特征，这才是青春片真正应该承载的意义。
在影像表现方面，现时代的电影对观众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和说服力，通过电影能够洞察观众的心理和思想，观众的欲望和追求也能通过电影独特的视听语言得以展现。《天才枪手》将常见的考试作弊现象巧妙地演绎成了一部横跨两大洲的谍战片，通过空间场面调度、时间节奏把握、镜头语言运用等手段，将一场考试的过程展现得淋漓尽致，产生了令人惊叹的效果。首先，在时间节奏的把握上，为了突出剧情或营造氛围，导演会对银幕时间进行省略或延长处理。在《天才枪手》中，为了营造紧张氛围，导演不断挤压或拉伸时间，借助音乐、剪辑等手段进行渲染，制造出一种心理上的紧迫感。比如在第一场考试作弊时，小琳用鞋子给格瑞斯传递答案，老师巡场时，小琳为了掩盖鞋子交卷的动作，这段时间被特意延缓，同时老师的镜头和小琳、格瑞斯的镜头形成平行蒙太奇效果，营造出了紧张的气氛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观众的心情会随着结果的逐渐明朗而放松下来。第二次考试出现了A、B卷，这使得小琳需要在原有计划内完成两倍的题目。尤其是第一套题目结束后，剩余时间不多，与考场上做题的同学形成了时间上的较量，让观众时刻为“时间将尽”而担忧。第三场考试中，班克要求加价、小琳差点被抓而将手机放到饮水机中，这些情节与泰国等待答案再印刷的格瑞斯、焦急等待的考生的情节平行剪辑在一起，同时在洗手间被抓的班克和被追捕的小琳的情节也交叉剪辑。三场考试中，转笔身、涂选项卡、按出笔头等平常很难被注意到的小细节动作都被拉长，呈现为精密而凝练的动作。通过延宕时间并设置各种障碍，使叙事在有限的时间内充满未知，给观众带来了强烈的紧张感。
其次，在空间场面调度方面，教室通常是一个封闭的空间，在其中进行影像叙事具有一定的难度，但《天才枪手》成功地突破了这一难题。影片将现实中的动作艺术化，由影像时间来支配影像空间。导演为了表现每一场考试中的道德紧张感，不断在长镜头与特写之间进行切换，将面部表情和作弊的动作分解为一个个细节。时而俯拍整个考场，时而用特写放大考试细节，如桌子上跳动的手指、额头上的汗珠、试卷、橡皮等。观众通过这些特写镜头，能够了解到关于考试的所有细节。在跨国作弊的情节中，多次运用“最后一分钟营救”的效果，将泰国和国外考场两个空间的节奏演绎得引人入胜，让观众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，不禁为影片中的考生被监考发现而担忧。《天才枪手》的导演通过对时间和空间的精准把控和调度，将一群高中生的作弊行动演绎成了动作片模式，使青春片形成了类型融合的新模式，这值得国产青春片学习和借鉴。
从电影类型的角度来看，青春片与一般言情片有所不同。在防止类型错乱的同时，青春片应借鉴类型融合的优势。纵观那些比较成功的影片可以发现，能够冲击一线大片地位的电影，大多强调类型融合。例如，《十七岁的单车》《小武》是青春加社会问题剧的代表；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《我的父亲母亲》是青春加革命历史片的代表；《夏洛特烦恼》是青春加喜剧片的代表；《歌舞青春》《街舞少年》是青春加歌舞片的代表；《惊声尖叫》《大逃杀》是青春加恐怖片的代表；《冬春的日子》《头发乱了》是青春加摇滚的代表等等。因此，青春片要提高自身质量，必须借助其他类型片的优势，从言情小格局走向类型的多元化。青春片作为21世纪以来兴起的一种新类型，原本呈现出多样化的青春表达，但近几年其创作基本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。这种“疲软期”的出现，源于市场饱和以及自身缺乏创新和创造力。
泰国影片《天才枪手》给中国青春片电影人带来了诸多启发，主要体现在对类型元素的创新性运用以及对社会现实的审视方面。影片精准地呈现了对考试挂科的恐惧，以及作弊害怕被抓的紧张感，拥有精彩的场面调度和对节奏的精确把控。它将不同类型进行融合，在讲好青春故事的同时，将精神层面升华到对青年价值观和社会问题的探讨。当然，这部影片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，比如人物转变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