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些话,你皇上也曾与母后说过多次了。”仪太后拭去眼角泪痕,“只是话虽如此,可想起我的琬儿,竟要肩负如此国家重任,母后怎能不……”
琬儿不禁莞尔一笑:“只要能避免天下纷争,百姓流离失所,千万家中爱子命丧沙场,琬儿嫁给谁人又有何不同?即便嫁到遥远的北国也是值得!”
“你能这样想,母后真的很欣慰!为我的琬儿,竟有如此胸怀与家国大义。”仪太后道。
“琬儿小小一个弱女子,又能懂得多少家国大义?只要能为皇上、皇兄分忧,琬儿便觉得心满意足。只是,琬儿自此不能尽孝,只怕是再也没机会见到母后了!”说到此处,脸上一直平静无波的琬儿,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是的,除了舍不得离开皇上、母后、皇兄以及众多亲人。她真的不怕将自己嫁给怎样的人。
尽管,听说她的命定夫君,是那位神秘莫测、声名却早已传遍天下的北国太子——段靖容!
十五年前,北国与月国纷争不断,最终两国达成协议,双方君主互换长子为质子,才换来十余年的两国息战。
当时,段靖容年仅六岁,便到了月国当质子。
直至三年前,两国突然征战再起。月国君主欲杀北国太子,而那年仅十八岁的段靖容却早已听闻风声,骑得好马成功出逃。
段靖容逃亡途中,以一人之力,勇敌数千,冲破千军万马,最终逃回北国!
而月国的太子,则至今被软禁于北国,不得返回故里。
段靖容回到北国后,因骁勇善战,迅速在朝中树立威望,统领万骑。
没有人知道,十二年之间,他是如何在月国学得满脸惊世谋略,又是如何习得一身惊人武艺!
皇上曾对琬儿说,北国皇帝段乌维是他的故交。皇上了解他,也相信他不会单方面破坏两国和好盟约。
然而,那在世人眼中如狼一般的段靖容,却让身为东晛太上皇的皇上琬铄,以及身为东晛一国之君的皇兄琬恒不敢小看,甚至深深忌惮,以至于不得不狠下心来,求将她送上和亲路!
琬儿一点儿也不责怪皇上、皇兄!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。
只是,她有一丝丝好奇,自己的那个未来夫君,到底是个怎样的厉害角色?他为何,偏偏点名要她和亲嫁他?
看见自小性格沉静,喜怒内敛的女儿此时竟然跟着落泪,仪太后心中不禁更生怜惜之意。
久久凝望着爱女被泪水浸湿了的绝美素颜,仪太后轻喟一声,向身后的一名侍婢一招手。那名侍婢便将手中握着的一个檀木匣子递了上来。
仪太后伸出纤纤玉指,将那木匣取了过来,置于膝上,轻轻打开了匣盖。
琬儿转头望去,不禁微微一惊:“母后,这莫离宝剑……”
仪太后再次轻喟一声,拿起了那柄世人向往的短剑,苦笑道:“琬儿,你即将和亲远嫁,母后没想到,送给你的最贵重嫁妆,竟是这柄短剑!”
“母后,这莫离剑,真要送与琬儿么?”琬儿难掩惊诧。她知道,这柄莫离剑削铁如泥,价值连城!她更知道,这柄莫离剑对皇上和母后来说意义非凡,因为它见证了他们为世人所传扬的爱情传奇。
“是,这是你皇上的意思。”仪太后微笑道。
“皇上的意思?”琬儿轻蹙黛眉。
“正是!”
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从房门处传来,琬儿抬起头,便看到皇上那威严而高大的身影,以及那冷峻得让世人震惊的面容。
“皇上!”身着大红嫁衣的琬儿站了起来,向着自己的皇上,东晛太上皇琬铄款款行礼。
琬铄大步走上前来,从仪太后手中拿过了那柄莫离宝剑。
他将短剑轻轻从剑鞘抽出,单手举到自己眼前,仔细端详着那锋利的剑光。然后,他又将冷峻的目光转向琬儿,正色道:“琬儿,不要怪皇上,也不要怪你的皇兄!这是你的使命,因为你姓琬铄!”
琬儿明白皇上的话意,不禁淡淡一笑,道:“琬儿以能为皇上、皇兄分忧为幸,又怎会有丝毫责怪之意?”
“真不愧是我琬铄的女儿!”琬铄眼中含着满意的笑。
然而,望着次女那丝毫不亚于其母的美颜,他不禁慢慢收敛了笑意,喟然道:“皇上终究是觉得有愧于你!你上有兄长姐姐,下有弟妹,皇上一向对你的姐姐与妹妹极为宠爱,却唯独对你这个女儿过于忽略。因为,你自小就实在太懂事,从未让皇上操过心!”
闻言,琬儿不禁眼中一热,却终究只是云淡风轻地唤了一声:“皇上!”
“你可明白,皇上为何要将这莫离剑送与你做嫁妆?”琬铄顿了一顿,又缓缓说道,“因为皇上终究是放心不下!你即将远嫁北国,终日与剽悍北人相处,尤其是那个段靖容……皇上只希望,皇上只希望,这莫离宝剑能跟随着你,护你一生平安!”
说着,琬铄将莫离剑轻轻插入鞘之中,递到琬儿面前。
琬儿欠身行礼,伸出双手接过短剑,清脆声音中难掩那一丝宿命:“琬儿谢过皇上、母后!”
“启跸太上皇,吉时已到,长公主该出发了。皇上与诸将,已在南禅门外等候!”门外传来了南禅总管郭公公的声音。
闻言,琬儿跪于地上,向太上皇与仪太后连磕了三个头,道:“琬儿拜别皇上、母后!女儿自此不能尽孝,望皇上、母后保重!”
仪太后强忍多时的泪水再次滑落,她俯身将琬儿扶起,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琬儿深深望了皇上与母后一眼,终究是挽着贴身侍女排儿的手,迈开轻盈步子,向门外走去。
“你难道就如此狠心,真的不为这个女儿感到心疼么?”待那大红的轿影完全走出禅房,仪太后悲切问道。
转过头,她发现琬铄也正望向她。
她终于看到了,相伴多年的夫君眼中那再也无法掩盖的疼意:“十指连心,她也是我的亲生骨肉,你的心有多疼,我的,便有多疼!”
在一众宫女内仪的陪同下,身着大红华美喜服的琬儿缓步走在南禅的大道上。
那些熟悉的禅墙,那些熟悉的松柏,曾经陪伴了她十六年,留下了她成长的点点滴滴,欢声笑语。如今,她就要与此作别,今生,只怕是再也无缘再见了。
三年前,这里本是东晛洛都的摄政王府,是皇弟兼摄政王琬铄的府邸。自三年前先帝驾崩,遗诏传位于琬铄长子琬恒之后,琬铄便被尊为东晛太上皇。这摄政王府也就成了洛都的南禅。
琬恒将原来的皇禅称为北禅,并在北禅和南禅之间建起了长达十里的复道。东晛皇禅便成了如今北禅与南禅以复道相连的格局。
远远地,琬儿看见南禅门外华盖招展,仪仗重重。她知道,琬恒正在那里等着她,并将以最隆重的仪式为她这个皇妹送嫁。
她还知道,那里还有一个人也在等着她,并将负责护送她北上和亲。那个人,便是奉命从边关专程赶回的东晛将领霍昭然!
昭然哥哥!
想到漫漫的和亲路上,有他相送相护,琬儿不禁心中一暖。
有多久没见到那个总对自己呵护有加的昭然哥哥了呢?将近六年了吧?六年前,她还是摄政王府的四小姐。而他,则是东晛征远大将军霍武的儿子。
皇上与霍大将军一向交好,两府的来往也极其密切,昭然哥哥自然成了摄政王府诸位小王孙与小小姐的亲密玩伴。只是,六年前的某一日,年仅十三岁的昭然哥哥突然跟着霍大将军去了边关驻守。
琬儿清楚地记得,昭然哥哥出发前一日,还专门前来看她,很认真地对她说:“琬儿,你等着我!总有一日我要当上大将军,然后回来看你!”
“喂,昭然哥哥,我等着你来早日当上大将军的那一天!”琬儿也记得,那时的她,便是如此笑着鼓励他。
如今,霍昭然尚未当上大将军。然而琬儿知道,他离这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!在边关传回的捷报中,她越来越多地听到霍昭然的名字。短短六年,霍昭然在边关与朝堂上的声名越来越大,而皇上与皇兄,也越来越对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年轻将领刮目相看。
“霍大将军的几个儿子中,霍昭然尤为智勇双全,假以时日,必成大器!”她曾悄悄听到皇上私底下对皇兄如此评价昭然哥哥。
那时,她心中暗暗为昭然哥哥感到高兴。看来,昭然哥哥被封为大将军是迟早的事!
只可惜,他被封为大将军的那一日,自己只怕是无法亲眼看到了。想到此处,又想到自己莫测的前路,琬儿不禁轻轻喟息。
轻撩裙摆迈出禅门,琬儿一眼便看到了整齐队列前那两个出众的身影:一身明黄的皇兄,以及一身武将打扮的霍昭然!
身材魁梧,英气逼人!昭然哥哥已由一位温润如玉般的少年,成长为一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英武将领。
琬儿嘴角泛起一抹欢喜的轻笑,静静地望向霍昭然。如果他们都还小,她一定会欢呼一声“昭然哥哥”,然后快步跑到他的跟前。可是,如今,他们都已长大成人了。
正对着琬恒答话的霍昭然,缓缓转过头向她看来。漆黑眼眸间瞬间迸发出异样神采,而脸上那抹震惊之色更是无法掩盖!
琬儿依然带着浅笑望着他。她知道,自己也不再是六年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了。
小时候,她曾艳羡母后的如仙美貌,以及姐姐的明艳不可方物。及至长大,内心日渐从容淡然的她,已不太在意自己长得是美是丑。可她也知,自己的容貌气度与母后和姐姐相比起来,也丝毫不逊色。看在外人眼中,一时惊艳乃至失神,也便不足为奇了。
“琬儿,可还记得霍将军,你们的昭然哥哥?”
琬恒对琬儿的笑语问话,让霍昭然从失神中迅速恢复过来。未等琬儿出言,他已收敛心神,转身向她拱手行礼道:“末将霍昭然,见过靖德长公主!”
“昭……”脸上仍带着淡淡笑意的琬儿,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再当众喊出“昭然哥哥”四个字,不禁改口道,“霍将军不必多礼!”
只是,她觉得这“霍将军”的称呼着实有些生分,而霍昭然不唤自己“琬儿”,反而称呼她的封号“靖德”,更是把两人的关系瞬间拉开了。
看来,人长大了,小时候情如兄妹的两人,终究不得不变得陌生疏离起来!内心暗暗喟息一声,琬儿转向琬恒,道:“有劳皇兄在此等候相送,靖德惶恐!”
琬恒蓦然上前几步,在身着绫罗绸缎的琬儿面前站定,眼中满是怜惜之意:“琬儿这话如此见外,该不是在心里责怪皇兄吧?”
琬儿颔首望着自己的大哥,轻轻摇了摇了头。大哥应该明白,自小善解人意的她,又怎会真的责怪他呢?
琬恒再也不忍看她美眸中的清澈决绝,只好转过头对霍昭然说道:“长公主此去北国,路途遥远,需经二十余日。路上既要翻山越岭,又要穿越草原大泽,一切都有劳霍将军费心照应了。”
此刻,琬恒在极力说服自己,为了两国和平,为了东晛百姓,皇家做出一些牺牲是必要的。作为君主,他知道自己的做法非常正确!可是,作为兄长,他却不敢细想,自己的决定对琬儿来说有多么自私残忍!他更不敢深想,倘若两国今后有任何战事纷争,他的这个妹妹又该如何自处!
“请皇上放心,末将定然竭尽全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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