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豆蔻被牢牢地绑在椅子扶手上,手脚动弹不得,在那昏暗的杂货铺里,遭受着日本兵的轮番欺辱。她愤怒地叫骂着,换来的却是日本兵狠狠的耳光。她最终安静下来,并非是被暴打的疼痛所屈服,而是脑海中浮现出了浦生的身影。昨夜,她与浦生私定终身,幻想着和他一起,靠她弹琵琶、他讨饭,过着虽平淡却温馨的日子。可如今这一切,都如梦幻泡影般破碎,豆蔻的心,也在那一刻彻底粉碎。”
电影中,那如花般的少女,发梢滴着鲜血,染红了手中的琴弦,豆蔻的死状让人不忍直视,每一个画面都仿佛一把利刃,刺痛着观众的心。然而,当我们读过原著后就会发现,她逝去的又何止是一条鲜活的生命,更是一个怀揣着美好憧憬的灵魂。
豆蔻有着一张小巧玲珑如桃子般的脸蛋,年仅七岁时,就已经出落得如同仙子下凡,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。她整天嘻嘻哈哈,可也时常耍些小脾气。若不是生活所迫,陷入绝境,她这倾国倾城之姿,不知会让多少人为之倾倒。
豆蔻并非那种心思聪慧、能说会道之人,心气也不高。初入风尘时,她做了一年,接待的客人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,还因此挨了五年的打骂。好在她最终学会了弹奏琵琶。她身上穿的衣服,都是姐妹们赏赐的,不仅不合身,还带着补丁,但她从未有过一丝委屈的感觉。她最大的优点就是,一旦和谁投缘,就会全心全意地去伺候对方。
在教堂里,豆蔻和年龄相仿的学生发生了冲突,双方大打出手,她满脸是血却依旧嘴硬。她口中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,传入了学生们那纯净的耳朵里,也揭开了一直未曾被证实的男女之间那些隐晦之事。
十五岁的浦生被埋尸队送来的那个夜晚,豆蔻毫不犹豫地让出了自己的铺位,悉心地照顾着他,给他喂饭喂水,甚至帮忙处理大小便。这个小兵刚刚被强征入伍一个月,大部队就投降了,他的生命也已经岌岌可危。
此时,给浦生上药已经无济于事。豆蔻跪在浦生身旁,将口中的酒灌进他嘴里,足足灌了一碗,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。她抱起那把只剩下一根弦的琵琶,一边弹奏一边哼唱,过了一会儿,轻声问浦生:
“好听吗?”
“好听。”
“以后我天天给你弹。”
“谢谢你......”
“不用谢我,娶我吧,我跟你回家种田。”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天真。
“我家没田,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那我就天天给你弹琵琶。我弹琵琶,你拿根棍子,要饭养活你妈。”
“我没妈。”
听到浦生的话,豆蔻愣了一下,双手紧紧抱住浦生,肩膀微微颤抖,第一次像个大姑娘一样伤心地哭泣起来。
天快亮的时候,醉醺醺的豆蔻留下一句“浦生等不及了”,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。
她想起了对浦生许下的诺言:要是有四根弦,就为他弹奏《春江花月夜》。万一浦生就这样闭上眼睛离开人世,自己的承诺就无法实现了。
那一刻,她只有一个念头:快点结束这一切吧。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朵朵血花击中、淹没……最大的一朵血花从她的上腹喷涌而出,接着是肩膀,最后是下腹。那些毫无人性的日本兵,厌烦了这个又吵又闹还吐血水的泄欲对象,用刺刀结束了她的痛苦。
书娟在投降的日本兵的笔记本中,发现了一张豆蔻的不堪入目的照片。这些日本兵竟然将这样的照片当作战利品保存着,这深深刺痛了那个被羞辱的民族的内心。
如此深重的心灵创伤,究竟需要多少个世纪才能治愈?又需要多少代人刻骨铭心的记忆,才能最终将其淡忘?
豆蔻那一双长满冻疮的红手,曾细心地为伤兵清洗绷带;她也曾抱着从房檐上掉下来的刚出生的小猫,焦急地四处寻找食物喂养它;小猫死后,她还伤心地在核桃树下将它掩埋……为什么这样善良的豆蔻,偏偏在十五岁的花样年华就遭遇了如此悲惨的命运?
玉墨将三根琴弦安装在琵琶上,为弥留之际的浦生弹奏了豆蔻许愿的《春江花月夜》。
浦生似乎明白了一切,泪水从那烧红的眼睛里缓缓流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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