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|电影夫妻（头条号签约作者）

在华语电影的广袤天地中，老北京题材的影片犹如璀璨星辰，数不胜数。这些影片以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内涵，生动地展现了老北京的风土人情、历史变迁以及人们的生活状态，每一部都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艺术价值。像经典之作《茶馆》，通过裕泰茶馆的兴衰沉浮，反映了近半个世纪中国社会的黑暗腐败、光怪陆离；《城南旧事》以纯真的儿童视角，勾勒出老北京城南的温暖与哀愁；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则带我们走进了特殊年代里青少年的迷茫与成长；还有《老炮儿》，生动刻画了老北京胡同里坚守江湖规矩的“老炮儿”形象。

而今天要讲述的《北京，你早》，相对来说较为“小众”，但它绝对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国产佳作。从风格上看，它和《莫斯科不相信眼泪》颇为相似，即便当作纪录片来看，也别有一番韵味。

影片围绕着99路公交车上的一名司机，以及两名售票员之间发生的故事展开。它深刻地反映了改革开放初期，年轻的60后们在面对商品经济浪潮袭来时，内心的挣扎与彷徨。正如片中售票员王琪所说：“对于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来说，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刺激。”时代变了，人们该怎么办呢？

故事的核心是女主傅红的情感波折，借此透露出社会变革期，人们在命运和不甚美好的期望间的浮沉。影片还对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社会风尚进行了细致刻画，比如红色超长的皮带公交车，破旧深沉的袖筒，屹立的百货大楼，万年不变的德胜门公交站，阵阵回响的叫卖声，诱人的涮羊肉，钢制饭盒等意象。此外，影片还巧妙地运用了流行音乐，就像臧天朔的歌曲，当然出现频率最高的当属崔健的作品。从某种程度上说，这部影片赋予了影像相当的历史文化、人类学、民俗学的价值。

特别是放在上映30年后的今天再看，那种粗糙的胶片感，更让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，满满的情怀油然而生。同样是“北京”两个字，原来，其内涵早已大不相同。这种感觉和电影本身很像，有着太多岁月变迁的无奈与伤感。最让人感触的，是卡萨布兰卡容颜的变化，物是人非的感触太过强烈。

先来说说导演张暖忻，这位第四代导演的干将。1962年，22岁的她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。直到1974年，34岁的她才“高龄”来到上海电影制片厂，给张骏祥、谢晋当助手，正式踏上电影之路。1981年，她的长片处女作，体育电影《沙鸥》上映，荣获了第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导演特别奖。

1990年，她执导了第四部作品《北京，你早》，剧本是唐大年22岁时写的。由马晓晴、王全安、臧鸿声三位刚刚出道的新人主演，却获得了香港国际电影节年度十大华语片奖，还被广电部评为1989 - 1990年优秀影片奖。可惜的是，她只拍了6部电影，55岁时就因病去世。张暖忻一向喜欢用长镜头和景深镜头，试图直接深刻地触及生活。她崇尚纪实美学，力求客观还原，作品有着很强的现实洞察力。《北京，你早》是她留给我们关于80、90年代老北京最好的记忆。

女主马晓晴，活跃于90年代的演艺圈，但进入新千年以后，渐渐淡出了公众视线。她1968年出生于上海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，11岁就被谢晋导演看中。高中毕业后，她已经拍过7部儿童片，是有过表演基础的小童星。

1986年，倔强的她不顾家人反对，考入了上海戏剧学院。可是上到第3年，她就做出了退学的决定。这一年，永乐电影制片厂的米家山找她出演《顽主》，和张国立、葛优、梁天搭戏。任性的马晓晴不理会学校的反对，径直前往北京发展自己的演艺事业。凭借由王朔小说改编的《顽主》，她荣获1989年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唯一提名。之所以没给她实至名归的奖项，全是谢晋老爷子一人所为，他觉得：……

直到1997年，因黄蜀芹导演的《我也有爸爸》获第17届金鸡奖最佳女配角，成了当时大火的女明星。也就是此时，她选择淡出娱乐圈，回到上海的姨妈身边。在《北京，你早》中，马晓晴饰演公交车售票员傅红。看惯了如今影视剧中千篇一律的瓜子脸，反倒觉得她那肉肉的充满质感的脸蛋，可爱极了。据说由于身材“不达标”，剧组给她准备的衣服只能让配角江珊穿。傅红一点也不喜欢又苦又累钱又少的售票工作。

爱慕虚荣、斤斤计较的她，把希望寄托在“男人”身上，总想着靠金棕榈过上好日子。她先和同车的另一位售票员王琪（金炜 饰）有一腿。但新司机潘永福一来，马上就和人家亲近起来。原因很简单，司机比售票员有前途！潘师傅用50块钱给她买下了她舍不得花钱的衣服，两人关系迅速升温。王琪心里急得很，可又有什么办法呢？他本就胸无大志，满足不了傅红的膨胀需求。他曾说：“也许今天的人很难理解，怎么还会有这么没劲、不思进取的青年？”其实现实中，哪来那么多志存高远、心怀梦想的人呢？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我们甚至有些羡慕王琪，因为他有着简单的生活态度，和对工作单纯的热爱。只是，时代的浪潮注定会将这样的人拍死在商品经济的沙滩上。

很多人不敢想象，饰演司机潘永福的人，竟然是王全安。他们不相信，这位来自革命老区延安，因嫖娼被抓，以及和张雨绮的情史而被大众熟知的光头导演，竟然也“年轻过”。片里的王全安妥妥的小鲜肉：头发乌黑浓密，小袖筒性感迷人，有一种憨厚质朴的气质。看他在商场里嘚吧嘚的台词，特别雷人。搞笑啦，脚气药水还有这等功效！

他一方面是老实巴交，专心开公交，追求上班稳定的铁饭碗一族；另一方面又是爱乐京胡，拉着他，像模像样地哼唱的文艺青年一枚。确实没法把他和大家脑海里的王全安联系起来。只想说，他完全可以光荣地加入“被导演生涯耽误的演员”协会，并顺利当选秘书长。话说王全安从小喜欢画画，12岁时接受父母安排，走出校园进入一家歌舞团当舞蹈演员，开启了一段游走于城乡之间，无比惬意的生活。

80年代初乘着中国对外开放，各种文化交流活动不断开展的大好时机，出访了很多国家，极大地拓展了艺术视野。1987年，考入北京电影学院。还没毕业，就在张暖忻导演的《北京，你早》中当了男主。可岁月这把杀猪刀，可以为所欲为地雕刻一个人的命运轨迹。后来的王全安大家都知道了，笔者就不多言了，接着说回电影。

潘师傅虽是司机，可当他那位大手大脚花钱的倒爷（倒腾、买卖东西）出现时，傅红当即被深深地刺激了。她急切地想赚大钱，成为有钱人，可她仍然把目光倾注于男人。老实巴交的潘师傅碍于情面，始终开不了辞职的口。说实话，他很看重自己正式工的稳定身份，对“下海”不感兴趣。既然他给不了人家想要的生活，那么分手是迟早的事。

此时，一位年轻帅气常坐99路车的男子陈明克登场。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诗人舒克。他投其所好，送她金项链、录音机，用实实在在的物质敲开了爱情的大门，又帅又阔气不可一世的范儿很快就征服了傅红。霸道总裁的掌控感，加上温柔体贴的暖男气质，帅呆了。两人吃西餐、逛舞厅、啃棒棒冰，去外面撒欢。显然，臧鸿声饰演的有钱又有才的潇洒青年成了她的幸福“终点站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