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9年4月4日拂晓时分,位于巴基斯坦首都西南部的拉瓦尔品第,这座曾短暂充当临时首都的城市监狱外,一片寂静。一个男人在警卫的押解下,缓缓走出监狱大门。此时,远处的天际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,微弱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。
他始终抬头凝视着天空,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,似乎在思索着自己的一生,又好像在与这即将告别的世界做最后的对话。当他一步步缓慢地走到那座高大的绞刑架前时,他终于开口,说出了第一句话:“我无罪”。
然而,这仅仅是他个人的陈述罢了。很快,绞索便套上了他的脖子,无情地终结了他的生命。
乍一看,这不过是一个死刑犯生命的最后一幕。但这个男人,名叫佐勒菲卡尔·阿里·布托,他曾是巴基斯坦的前总理,就在两年前,他还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,掌控着国家的命运走向……
1928年1月,阿里·布托出生于信德省拉卡纳县。如今,这个地方归属印度管辖,但在印巴分治之前,这里却是巴基斯坦的领土。
当时的印度,仍处于英国的全面殖民统治之下。不过,布托十分幸运,他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,父亲不仅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,还积累了丰厚的财富。
因此,布托在少年时期就接受了高等教育,享受着贵族般的生活。在父亲汗·布托爵士的影响下,小小年纪的他就对政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并且积极支持巴基斯坦的独立事业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布托一直勤奋好学,学业成绩十分优异。年仅22岁时,他就成功考取了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大学的政治学士学位。随后,他又前往英国伦敦基督教会大学和牛津大学法学院继续深造。
毕业后,布托一边深入钻研学术,一边在英国的名校任教。他的教学和研究条件优越,地位也备受尊崇。在英国南安普顿大学邀请他前去讲课时,这所学校此前从未聘请过任何一位亚洲讲师。
直到1953年,布托回到巴基斯坦,继续在名牌大学担任法学教授。与此同时,他开始为了自己的政治抱负逐渐涉足政治领域。一年后,他迈出了政治生涯的第一步,被委任为信德省青年阵线主席。
年轻的布托才华横溢、锋芒毕露,无论是志向还是能力都十分出众,因此赢得了许多人的支持和高层的赏识。
幸运的是,当时的国家总统米尔扎是他的伯乐。在1955年前后,米尔扎多次提拔布托,让他率领国家代表团出席国际会议。布托也牢牢抓住了这些机会,逐渐在国际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,成为了知名的政治人物。
布托的政治生涯一帆风顺。1958年,巴基斯坦发生军事政变,新总统上台后,布托的地位不仅没有受到影响,反而直接升任商业部长,成为内阁中最年轻的成员,此时他年仅三十岁。
此后,布托一直活跃在政界,无论担任何种职务,他在各个领域都表现得十分出色。他制定和颁布的一系列政策,都对国家的发展和人民的利益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。
然而,到了20世纪60年代,巴基斯坦与印度发生边境冲突时,布托发现,出身军人的总统阿尤布·汗在很多问题上目光短浅,与自己的政治理念截然不同。在几番劝阻无果后,布托于1966年毅然选择退出政府。
布托并没有就此隐退,而是凭借自己的影响力创建了一个全新的政党——人民党,并担任主席一职。此后,他开始全面反对阿尤布·汗总统的统治。
这种行为自然引起了政府的不满,不久后,布托便遭到逮捕。然而,这一事件引发了全国性的大规模抗议游行。迫于民众的压力,政府不得不很快将布托释放。
布托虽然被释放了,但这一事件彻底引爆了巴基斯坦社会。民众早就对阿尤布·汗的军政府心怀不满,抗议游行并未就此停止,反而演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民主运动。几个月后,这场运动迫使阿尤布·汗引咎辞职,将权力交给了另一位军方司令叶海亚·汗。
此时,布托虽然尚未掌握最高权力,但巴基斯坦急转直下的国际形势却为他提供了机会。1971年,第三次印巴战争爆发。
由于得到了大多数国家的支持,印度军队迅速击败了巴基斯坦,并占领了东巴的首府达卡,如今的孟加拉国由此诞生。
刚上台不久的叶海亚·汗因战败而卸任,布托在全国人民的支持下,成为巴基斯坦的新任总统,掌握了军政一体的最高权力。
然而,这并非一件好事,因为此时摆在布托面前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。
战争仍在继续,东巴已经独立成为孟加拉国,此外,还有大片领土被印度军队占领,大约10万巴基斯坦军队成为了印度军队的战俘。而且,如果继续作战,巴基斯坦军队获胜的希望十分渺茫……
布托深知局势的严峻,他上任后立即着手恢复国内经济,同时积极与印度展开谈判。对于刚独立的东巴,他也采取了安抚政策,力求将国家的损失降到最低。
当时,印度的总理是英迪拉·甘地,这位印度历史上唯一的女总理,因为布托曾对她出言不逊而怀恨在心。此时,她趁机提出了一系列不合理的条约,这让布托陷入了尴尬而艰难的境地。
但布托展现出了惊人的魄力。他首先坚定地拒绝了这个不平等条约,表示绝对不会签订。随后,他又对英迪拉·甘地总理晓之以理、动之以情,在两国的外交谈判中,罕见地用真诚打动了对方。
经过一个多月的苦苦劝说,英迪拉·甘地竟然真的同意释放全部巴基斯坦军队战俘,并退出目前所占领的绝大部分巴基斯坦领土,两国之间的交往也基本恢复正常。
毫不夸张地说,在巴基斯坦处于劣势的情况下,能够争取到这样的结果,实属不易。而在这一过程中,最大的功臣无疑是力挽狂澜的布托。
布托回国时,受到了无数民众的欢呼。但他却谦虚地表示,这并非他个人的功劳,而是“……巴基斯坦和印度的胜利”。
然而,这并非布托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。当外部环境逐渐稳定后,他又开始对国内进行改革。
要知道,此前巴基斯坦在军政府的管理下,经济状况糟糕透顶,人民更是毫无权利可言。布托决定改变这一现状。
他的改革涵盖了金融、民生、土地、工业等各个方面,借鉴了西方的民主制度,改革力度非常大。在遇到阻力时,他毫不退缩地表示,由于自己的改革,他的家族首先损失了大量的土地和财产,但改革仍将继续。
虽然布托想要建立的并非社会主义国家,但他的理念与之相近。因此,在他任职期间,巴基斯坦与中国的外交关系十分密切。在十三年的时间里,布托一共访华九次。
更值得一提的是,他在1976年的到访,使他成为了毛主席一生中最后一位会面的外国领导人。
然而,有些事情似乎早已注定。古往今来,无论中外,伟大的改革家往往难以避免悲剧的结局,或许这就是改革所要付出的代价。布托命运的转折点很快就到来了。
布托的改革存在两个主要问题:
其一,他犯了一个典型的错误,改革操之过急。成功的改革大多是循序渐进的,而布托的改革过于激进,没有充分考虑到巴基斯坦的具体国情,在很多方面盲目照搬西方模式。因此,改革并不彻底,留下了许多问题。
其二,当时巴基斯坦的资本主义势力猖獗,资本家的力量强大。布托应该逐步削弱他们的势力,而不是直接与他们对抗。他的改革让资本家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,以至于他们将铲除布托作为目标。
于是,巴基斯坦国内暗流涌动。大企业主和大地主们联合起来,不断制造各种障碍和意外,导致国家经济陷入停滞。反动派则趁机发起攻击,制造舆论风波。
但此时的阿里·布托真的被这个国家抛弃了吗?并非如此。
1977年初,面对危机,布托宣布提前举行大选。他坚信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。当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等着看他下台的笑话时,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——布托领导的人民党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大选。
凭借自己的正直和崇高威望,布托扳回了一局。反动派们气急败坏,污蔑他选举作弊,并在各地组织游行、示威活动。布托准备先稳定军界,再安抚民间,于是他破格提拔了一位亲信军官齐亚·哈克担任陆军总参谋长。
然而,这是布托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,也是最致命的错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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